文
黄 祺
8月23日，上海医院肝外科夏强团队宣布，医院肝移植中心儿童肝移植手术完成例。这个数量，占全国儿童肝移植总量的一半。现在，夏强团队已经是世界儿童肝移植领域标志性的团队，无论是手术量还是手术难度，都处于世界一流的水平。
医院夏强团队第例儿童肝移植手术
从年第一例儿童肝移植到现在，十一年来，我采访夏强教授三次。回头一算，三次采访的间隔一次比一次近。这不奇怪，因为医院的肝移植事业正是在以加速度发展，从探索到成为世界一流的肝移植中心，夏强用了十一年。
第一次采访是年左右，在医院肝外科主任办公室，夏强教授当时主要做的手术，是成人肝移植。讲到肝移植难在哪里，夏强跟我打比方，说肝脏就像一块血豆腐，软软的、充满血液，要移植这样一个器官，每一个步骤都不容易。“血豆腐”的比喻，我记了十年，觉得实在是太形象了。
年，时隔9年再见夏强教授，他已经是医院副院长。这一次采访，是因为医院肝移植中心的儿童肝移植手术，达到例。从年开始第一例儿童肝移植手术到例，用了9年。
8月23日，我再次在这间会议室，见到了夏强医生团队，他们刚刚完成第例儿童肝移植手术。此时的夏强教授，白头发添了不少，手中的荣誉也一样增加了不少：年入选“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”和上海市卫生系统“新百人计划”;年入选上海市领军人才;年获第九届中国医师奖、上海市“五一劳动奖章”、上海市职工职业道德模范先进个人等荣誉；作为项目第一负责人获得上海医学科技奖一等奖、华夏医学奖一等奖及高等学校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；年获上海市先进工作者、上海交通大学校长奖，同年获上海科技进步奖一等奖。
夏强教授
从例到例，只过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，这样的速度，不仅是记者没有想到，夏强自己也没有想到。
后面两次采访，都是在医院外科大楼二楼手术层的一间会议室进行的，夏强教授已经没有时间坐在办公室：每周工作六天，每天2台手术，每台手术4小时，是夏强肝移植团队日常的工作节奏。
医生们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，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大约40分钟。小患者是6个月大的河南小女孩元元，由于患有先天性胆道闭锁，必须接受肝移植。我国每年有近名儿童由于各种先天性疾病导致婴幼儿终末期肝硬化，元元就处于这种危险的状态，在肝移植手术成熟之前，元元这样的病童，90%在1岁以前就会死亡。
接受手术的元元
夏强教授说，手术前评估，元元的手术应该不算复杂。但手术中医生们发现，元元肝脏门静脉由于术前反复发作的胆管炎导致狭窄。好在手术团队经验丰富，很快找到了解决的办法。医生们采用患儿自体病肝上的废血管进行了门静脉补片整形，使门静脉血流恢复到了最佳状态。医生们把元元母亲的肝脏左外侧克的肝脏取下，移植到了元元体内，手术中母亲与患儿出血量都不到50毫升。
手术结束后，元元的各项生命指征说明，手术成功。儿童肝移植预后情况很好，绝大部分孩子在接受移植后可以健康成长，夏强团队年手术的第一个小孩，今年已经12岁。
事实上，医院的儿童肝移植手术质量，已经处于世界领先的水平，肝移植手术成功率超过98%，1年及5年总体生存率分别为90%和80%以上，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0%以上。这些数据，与世界发达国家最好的肝移植中心数据在同一个水平，而其他国家移植手术的数量，则远远少于医院肝移植中心。“我们这一个中心的儿童肝移植手术量，是美国全国的一半，相当于整个欧洲的数量。”
儿童肝移植，绝大多数采取亲属间的活体肝移植，也就是说，孩子父母或者祖辈捐献部分肝脏，移植到病童体内。因此，儿童肝移植手术其实是两个手术，每一例移植手术就算最顺利的情况，也需要4个小时左右。手术医生们每天上午一台手术、下午一台手术，一天八九个小时就过去了，剩下的时间还要完成科研任务、学术交流、学习充电……这样一算，医生们能有正常的睡眠时间就已经不错了。
为什么要这么拼？谈起这个问题，夏强教授感慨万千。儿童肝移植不仅仅是一种医疗技术，它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幼小的生命，是一个又一个家庭。“孩子等不起”——就为这个理由，十一年来医生们奉献了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。
夏强教授与接受手术康复的孩子在一起
夏强教授说，年儿童肝移植达到例时，医院肝移植中心已经是国内儿童肝移植技术最为成熟的中心，由此，团队根据十年的经验和科研成果，建立了一整套适合中国儿童患者的肝移植相关标准，这套标准为国内其他医疗机构开展类似的手术提供了指南，让各地的儿童肝移植都能够更加规范，保障了更多患者的安全。
当时，医生们以为每年例的移植量，已经是顶峰，但没有想到，纪录很快就被打破。就算是医生们日以继夜辛劳地工作，在医院肝移植中心登记等待手术的儿童患者，平均排队时间还是要达到2~3个月。但是，胆道闭锁等儿童肝病等不起，一个月前可以手术的孩子，很可能1个月后就失去了手术条件。因此，医生们只能尽量筛选情况危急的孩子，先手术。
看到这样的情况，夏强教授并没有为吸引如此多患者而高兴，他现在希望的，是更多的医疗机构可以提升自己的手术水平，让更多患病的孩子，能够及时得到高质量的手术治疗。
为了实现这个目标，夏强团队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余，还承担起了培训国内儿童肝移植医疗团队、推广儿童肝移植技术的责任。几乎全国所有开展儿童肝移植的团队，都到医院接受过培训，医院派出整个团队——包括手术医生、麻醉医生、ICU医生、护士一起来进修。2个月前，来自日本、韩国、新加坡、泰国、马来西亚的医生团队，也到医院学习。
每年，肝移植后康复的孩子们，会受邀回到医院团聚，每到这个时刻，这些平常不苟言笑的医生们，展现出内心最柔软的一面。儿童肝移植对于夏强来说是一份事业，但某种程度上，更是一种理想和情怀。
夏强团队部分成员庆祝第例手术成功
次手术背后，有个故事。夏强介绍，这个家庭中，来自贫困地区的超过70%，由各类基金会资助完成手术的约占60%。元元一家，也得到了中国宋庆龄基金会中芯国际贫困小儿胆道闭锁项目的资助。
从在医院接受手术的这名患儿看，儿童先天性胆道闭锁出现在经济落后地区、贫困家庭的比例比较高，医生们推测除了遗传性的原因，可能与某些感染有关，而贫困家庭的营养条件、卫生条件相对较差，母亲孕期管理也比较差，婴儿出现感染的情况比较多。目前，夏强团队也在开展这方面的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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